1、历遍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2、不用见日月,你就是星辰。
3、风雪一更,共度余生。
4、得以其偏爱,倾尽平生慷慨。
5、多识草木,少识人。
6、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7、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8、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12、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
14、月是天下客,君是人间绝色。
16、不要紧,山野都有路灯。
18、折柳辞君去,不敢问归期。
19、你是沿途,有青山举杯。
20、只要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22、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26、江上悠悠人不问,十年云外醉中身。
28、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29、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31、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覆间。
34、争随流水趁桃花。
38、深宵沉醉起,无处觅菰蒲。
43、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44、青房白瓦,亭台水榭。
45、君如画中仙,一见误终生。
49、是路人,就该好好路过。
50、大地丰盈,人间并不寂寥。
52、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
58、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59、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61、世间,苦辣酸甜,若长良川。
65、凉风有信,风月无边。
68、人间情事太俗。
73、东山春酒绿,归隐谢浮名。
76、“人这一生 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包括我?” “对 包括你”
79、人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
82、船在海上,马在山中。
86、我惭携宝剑,只为看山来。
88、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94、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95、可是人心啊,是会沦陷的。
96、柴愈干,火愈烈。
97、女孩子想要的,是偏爱啊。
102、昔去雪如花 今来花似雪
103、明月直入 无心可猜
106、树深时见鹿 溪午不闻钟
107、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
108、坐睡船自流 云深一蓑小
109、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110、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111、两个人挺好,一个人也不错。
112、我的命运,从不是用来顺服的。
石家庄是全国唯一没有211也没有985的省会城市
23年前,湖北电视台导演张以庆以纪录片的形式,讲述了湖北武汉一个患有先天愚型症的男孩——舟舟的故事。
这部片子的产出,其实是个意外。
那年,张以庆去武汉歌舞剧院拜访一位贝斯手,是他另外一部纪录片的主角。
可到现场之后,张以庆被一个少年吸引了。
少年不高,矮胖,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侧边,神情专注跟随着乐团正在演奏的《卡门》,挥舞着手里的铅笔。
张以庆盯着少年看了好久,才明白少年是在模仿乐团指挥的动作,那根铅笔,是他的指挥棒。
旁人告诉他,那少年是乐团小提琴手胡厚培的儿子,叫舟舟,大名胡一舟。
从剧院回去后,舟舟沉浸指挥的模样时时刻刻冲击着张以庆的创作欲。
10个月后,《舟舟的世界》应运而生。
纪录片播出那年,19岁的舟舟智商只有30,相当于三四岁的孩童。
他不识字,不会做10以内的加减法,无法分清纸币面额,却又因为那部轰动全国获奖无数的纪录片,戴上了耀眼的王冠。
当年的舟舟,到底有多火?
1998年,中国残联理事长偶尔间在中央电视台看完纪录片后,立马打电话到武汉,邀请他参加九九年残联在北京举行的新春晚会。
1999年,赫赫有名的中央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也向舟舟抛出橄榄枝,那一曲《拉德斯基进行曲》成了历史性的合作。
2000年,舟舟和施瓦辛格手牵手走进人民大会堂,在那场名为“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中国世纪行”的募捐晚会中,由舟舟指挥中国歌剧院交响乐团义演。
香港影帝刘德华搂着他,深情地唱了一曲《你是我的一片希望》。
首次来华的施瓦辛格十分激动,当场捐款15万美金。
晚宴结束后,四十多个国家的外交人员排着队,等舟舟的签名。
舟舟成了中国残联艺术团的重量级艺员,走遍全国各省,最多的时候一年演出达168场。
不论去哪,受到的都是高规格的接待。
甚至在22岁的时候,跟着中残联艺术团一起出访美国,成为第一位在卡耐基音乐厅演奏的中国指挥家。
这个智力明显缺陷的人,被众人推上了神坛。
在人人都喊他“天才指挥家”的时候,舟舟的父亲胡厚培是唯一清醒的人。
好几次,他在媒体面前开诚布公。
“舟舟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音乐人,他连最基本的乐理都不懂,谈何指挥?
“我搞了大半辈子音乐,深知要成为一个指挥家需要怎样的底蕴、气质和积累,而这些,舟舟都不具备,舆论把他捧得太高了。”
在舟舟最富盛名的时候,他再一次坦诚感谢:
“谢谢你们陪舟舟玩。”
发觉孩子热爱音乐,热爱指挥,他便在旁协助,将他的兴趣点燃,使之尽情燃烧。
他谨小慎微地为儿子画下兴趣和名利的界限,在线内保护智力只有几岁的孩子不受侵害,又将利欲熏心的物质隔绝在圈外。
成就了舟舟的,其实不是张以庆导演的纪录片,而是一直为他的人生掌舵的父亲。
说起舟舟的出生,胡厚培把它比作为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
1978年4月1号,是舟舟的生日。
他是一个诞生于愚人节的愚人。
满月那天,发烧的舟舟被送进医院,医生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儿子是个苕啊。”
苕,在武汉方言里,是傻子的意思。
听到舟舟“中等偏重的智力缺陷”时,这个头发已经半白的老父亲,默默将身子背过去,手掌紧紧地按住眼眶。
舟舟的母亲痛不欲生,带上安眠药离家出走,想要和傻儿子同归于尽,幸而被胡厚培救下,舟舟才捡回一条命。
然而生理上的缺陷,往往会招来祸端。
舟舟的童年,伴随着歧视和羞辱。
有一次,剧院里小有名气的女演员见自己的孩子和舟舟玩羽毛球,便冷冰冰地冲儿子大吼:
“你怎么和他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苕,你是谁,你是上等人。”
某个初秋的冷日,舟舟被几个大孩子扒光了所有的衣服和裤子,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扔在旷野的废弃水箱旁。
最后,是好心关注着他去向的收发室老大爷冒雨寻找,才用报纸把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的舟舟抱回家。
看着眼前这个无法融入集体的孩子,胡厚培做了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决定:将舟舟赶入社会。
他把舟舟扔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交付给修自行车的老汉。
祈祷舟舟多学一门技能,多一项活下去的本事。
他每天给舟舟两块钱,一块钱让他自己买早餐,另一块让他坐公交车去街头闯荡。
期望舟舟可以多和这个社会接触,在摸爬滚打中练就一身抗体。
寄希望于这个傻儿子可以如他的名字一般,在人生的海洋里像一叶小舟,去闯荡他生活的各个角落。
至于在家里,胡厚培从不吝啬自己的责骂。
他逼着舟舟学习自理能力。
舟舟稍有脾气,胡厚培的嗓门就大起来:
“娇气了是不是?了不起了?快做。”
他盯着舟舟,一点点地试错,然后一点点地远离错误。
他说:
“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至于这么悲哀,真正的悲哀是舟舟不知道劳动是他日后生存下去的最基本条件。
“人们为同情买单的次数,是有上限的。”
不幸的是,2006年,舟舟的母亲因乳腺癌去世。
走前,她捐献了自己的眼角膜,说要感恩社会对舟舟的善意。
可也是那一年,舟舟的“指挥家”生涯逐渐成了某些人手里吸睛的“生意”,他们拿舟舟当作招牌,随意削减乐团人数,丧失底线地捞钱。
胡厚培不愿舟舟沦为商品,辗转几年,渐渐远离了乐团演出。
他不后悔,反而看得很开:
“我有舟舟这样的孩子,本来打算一辈子受苦受难,没想到他能够养活自己,还能在世界上四处走一走,播撒希望的种子,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惊喜。”
23年过去了。
今年,舟舟43岁,胡厚培80岁了。
掌声渐歇,光环褪尽。
曾经4万多出场费的舟舟,现在拿着600块钱的低保,居住在深圳一家残疾人艺术团提供的出租屋里。
曾经和施瓦辛格同台的他,如今去剧院演出还会被保安挡在门外。
舟舟的前半生里,藏着的是胡厚培的一辈子。
他觉得儿子得到了很多常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于是从容地拒绝了很多。
拒绝武汉残联提出要为舟舟立铜像的建议;
拒绝中残联提出给舟舟一家提供北四环一套房子的使用权;
拒绝带舟舟独自走穴,不管乐团死活;
拒绝利用舟舟剩余的流量为乱七八糟的场合站台,借助最后一点名气变现;
拒绝任何人给舟舟找对象,说这对女方不公平,不人道……
如今43岁的舟舟,还是傻,但傻得天真,一如纪录片里他的19岁。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音乐,就是父亲。
最好的教育,不是灌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把火。
舟舟40岁生日的时候,胡厚培说:
“不知道舟舟能‘燃烧’到什么时候,一切顺其自然,能走到哪步就是哪步。”
这个预言自己照顾儿子还剩五年有效期的老父亲,早已经看淡了自己的生死。
他这一生,始终都是清醒而坚持地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胡厚培和舟舟
写完舟舟的故事,仿佛也跟着体验了一回舟舟的前半生。
最大的感慨,是舟舟能拥有这样一位了不得的父亲。
平淡粗糙的父爱,细腻真挚的关心,贯穿了舟舟的少年、青年和中年。
每一个天才的背后,都离不开父母的奋力托举。
更何况这位明知自己儿子不是天才,却还是为其守护了一辈子音乐梦想的父亲。
一次采访,张以庆说,《舟舟的世界》这个故事说的是弱智人和音乐的故事,但实际上不是。
它说的是一个人和他所处环境的故事。
一个弱智人,怎么能生活得这么张扬,这么灿烂?
他的环境非常宽容,非常温暖,而我们老觉得我们的环境非常压抑,我们可以给舟舟,却不能给自己,给自己的孩子这样一个环境。
在这个本身就不富裕的家庭里,胡厚培给予舟舟的,是每个孩子都渴望的尊重、爱和自由。
不需金钱堆砌,却又价值连城。
落在土壤里的种子,有可能借助肥沃的养料长成参天大树,也有可能因含量过高的重金属直接坏死。
孩子之于家庭环境,就是这个道理。
《舟舟的世界》里,还有一句很暖心的旁白:
“演出很精彩,尽管和舟舟的努力没有很大关系,但他的确分讨了不少观众的掌声。人一辈子不能无人喝彩。”
教育的本质,就是“看见”一个人,看见他的闪光点,看出他的与众不同,挖掘他的潜能,释放他的光芒,为他喝彩。
唯有这样,才能避免用世俗的眼光去扼杀一个人,才够得上那句“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你的孩子,必定也有闪着光芒的一面。
在饭圈赚了几百万,心慌跑路
导言
最近和娱乐圈沾边的瓜着实不少,从娱乐圈到字幕组,仿佛成了春晚前菜,满足着人民大众的吃瓜生活。
饭圈被人诟病久已,原因无非是:粉丝疯,偶像骗,资本割。
二十年前喜欢刘德华的杨丽娟,算是初代脑残粉的典型,当时事件报道出来,一片震惊。
二十年后,这样的少女比比皆是,已经成了一种正常现象,美其名曰“哥哥的战斗真爱粉”。
最近认识了这样一个大哥,最近十年在娱乐圈的粉丝群体里翻云覆雨,粉丝圈挣钱的,就没有他不干的。
这位大哥,从字幕组开始涉猎到粉丝圈,挣得盆满钵满。
我和他聊了聊,得出一个中国近十年的粉丝圈捞金发展时间线,终于了解清楚:
最近的十年,粉丝群体为何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粉丝群体的钱究竟有多好挣?
字幕组是引流大户
差不多十年以前,那时候墙刚建起来,但是港澳台和日韩的文化已经开了口子,给年轻人看见窗户了,于是就有了民间自发的各种资源搬运,让国内年轻人能够看到国外的娱乐文化。
当时韩流的偶像文化盛行,有多个周末的音乐舞台,各家平台把这些资源放在国内的平台上,建成了最初的资源站,港澳台也同理。
当时的综艺节目都是集中在优酷、土豆两个平台,大都免费,是粉丝为了偶像“为爱发电”。
我认识的这个老哥,暂且叫他老森吧,当时他快三十岁,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稍微年轻一点的,只知道追星,没发现其中缘由;年纪再大一点的,已经脱离了当时的年轻流行文化。
老森厉害啊,他也想搬运资源,自己的能力和知识也允许他做这件事,但他又不想做上面一样的纯服务粉丝的资源站,而是前瞻性的看到了粉丝文化的机遇,但还没想好怎么变现。
索性就自己搞了个平台,搬运当时各个出名的音乐舞台。在圈子里渐渐有了名气。
机遇来的很快,2010年,韩国MBC推出了综艺节目——《我们结婚吧》在国内大火。
老森把资源搬运进国内,配合着当时其他粉丝站的宣发,流量一下就上去了。
由此,老森也在2010年底,就看到了韩国综艺节目的发展机遇,以此为机缘,开始建立了自己的字幕组。
这两天人人字幕组被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有人说人人字幕组是普罗米修斯的火种,照亮了当时他的文化生活;有人说人人字幕组的火种是偷来的,被查活该。
但是落到字幕组本身,字幕组的关系很微妙的。
在外部看来,谁的资源清楚,上传的快,字幕组就能吸引更多的粉丝。
而在内部来看,字幕组之前大多都是免费工作,如果其他字幕组给钱,那你去不去?
而字幕组的内部也有分裂,有人想挣钱,有人想一直无偿翻译只为快乐,甚至出现一个字幕组分割成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状况。
老森发现了其中的机会,当时,韩国网站大多都是播放完,隔日上传资源要付费观看,再一天解锁资源。
对字幕组来说,大大降低了信息的时效和产出,在竞争激烈的字幕组之间,提前一分钟,就是流量啊!
于是老森当时自己边看边录,自己学了添加字幕、压制、转码,打轴等工作,翻译就让当时认识的伙伴来做。
真假我不知道,但是老森说,很多韩国综艺都是他发现搬到国内来的,韩国的跑男就是其中之一。
头两年免费制作发布,之后两年会给翻译一点点钱,翻译一期综艺节目,是四百块人民币。
就因为这四百块,老森从隔壁字幕组挖到不少人才,也积累了自己一定的资源,为日后流量变现打下了基础。
流量变现
现在说流量变现,不仅不稀奇,还是很多公司赖以生存的法则。
但是在10年前,能想到这一步,是真的厉害了。
老森投了两年多时间和经历,终于见到了回头钱。
现在粉丝圈是毒瘤,但是10年前的中国粉丝群体不是这样的,相对来说比较和谐,至少没有演变成今天逼人氪金和默认黄牛漫天要价的状况。
一切都要归功于EXO这个团体,2012年EXO成立并且爆火,开启了内地粉丝经济市场。
借着这股东风,很多人开始做起了进口生意,韩国各个组合演唱会、见面会的门票可是比挣钱的买卖。
韩国的演唱会内外场一个价,都是650块人民币左右,搞到票在国内卖,反手就是3200。
更高一点的,一张票可以卖到5800甚至6000以上,这还是2013年的价格。
至于票源,就是靠前期的字幕组人脉率先在韩国做起了留学生买票的活。
韩国的见面会限制张数,留学生排队买票,再给老森,一张提成很少,只有几十块到一百多。
但一个人可以一次买五张,留学生就可以赚六七百,也是不小的数目。
老森因为做过平台,韩国留学生资源多,自己平台下的粉丝也多,各个演唱会、见面会的生意都能做。
不仅韩国,港澳台的倒票生意他也做,一般是卖个一千多。
老森说,他的梦里都是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嗡嗡嗡的响。
exo回馈给韩国公司的效益也是成绩斐然的,自此,SM、JYP等韩国公司加快了推出新组合的步伐,组合的“限定”决定了“割韭菜”的面目。
老森割的更开心了,每个月都是几万、十几万的挣,还单单只是倒票这一个方面。
说了倒票,就不能不提周边,当时周边,基本都是官方产物,老森是最早把私印周边带进中国的人。
老森后来因为其他事儿进去了几年,出来就没再碰过粉丝圈。
他和我说,他当年都是找央美、国美的画Q版造型,印在内裤水杯衣服上,因为自己是平台,拥有可信度,且13年的粉丝啥也没见过,就拼命的买买买。
我告诉他,现在饭圈周边,是个人都能做,别说央美国美,我自己开个美图秀秀做点东西都有人买。
老森还震惊了一下,说过去了几年,竟然还是这么疯。
谢谢支付宝和微信,微信是2011年公布的测试版,如果是2010年以前,未成年的孩子们买个周边不容易,还要去银行汇款,有了微信支付宝,花钱更容易了,老森赚的也更开心了。
周边卖的也快,出一次周边就能纯赚几万到十几万,但内裤、水杯、钥匙扣这种东西都是一本万利的,只要出,就能赚,所以只要想挣就没有尽头。
他不记得当年具体赚了多少,一套房应该是有的。
还有假的签名专辑,从国外代购回来,专辑都是真的,找人仿上签名,转手加个二三百,又是大笔的收入。
没人查这些,毕竟他的票是真的,专辑是真的,大批量的进货甚至比粉丝站几个女孩儿合伙卖的还便宜,所以有很多人买。
美国时代广场的大屏也是老森最早带人做的,粉丝众筹50万,其实只需要花10万不到,剩下的都自己留着。
这两年被饭圈捅出来,大家都知道广场大屏是不值钱的东西。但还是那句话,六七年前的老森,真的是一个渠道多、资源多、还敢想的黑心商贩啊。
除了大屏,老森还盗录演唱会的视频,卖给需要流量的粉丝站子,一条几千块吧,这比起来都是小钱,不值一提了。
最后,就要说到国内的市场。
当年的EXO上快本,黄牛开价1800的票,他买回来卖8000,几秒钟就卖完了。
就这种国内节目、演唱会的黄牛,老森天天干,单这一项,就随便发财。
第一个月,他赚了8000;第二个月,3万;第三个月,8万;第四个月,13万;第五个月,23万。
还不算周边、专辑等其他收入,仅仅是倒票一项。
人是真的飘了,毕竟一觉醒来,账户里就多了几万块。
后来老森就金盆洗手了,不为别的,这个圈实在是太乱了。
售票平台和赞助商勾结,在平台不开票,把票虚空给黄牛,让黄牛卖给粉丝。
粉丝付钱给黄牛,平台和赞助商也不给票,坐地起价涨高价格,反正就是价高者得。
这样害了谁,害了老森这样的黄牛,黄牛向粉丝保证有票,可后来没票了,老森愿意退钱,粉丝说我不差钱,我只要票。
黄牛也没办法,他也没票,粉丝就把钱打回账户,报警说你诈骗。
老森身边有同行,因为这事儿进去了,演出商实在可怕,老森就没再碰这一行。
老森说他没算过具体赚了多少钱,他做了半年不到,零零总总加起来几百万是有的。
过去,想进粉丝圈赚钱的不少,老森算是个有前瞻性的人,才在第一波饭圈红利里淘到了金。
仔细算来,虽然大家都在骂饭圈,其实饭圈从以前的相对和平,到现在的割韭菜,其实就八年而已。
当年,和老森一样在饭圈里捞了钱的人有很多,和老森关系好的有两三个,有些人和老森一样做平台,甚至做到了百万级别的流量粉丝。
老森喝了口酒,拍着我的肩:兄弟,是你,你能不飘么?你说?钱赚的那么容易,你能不飘么!
他和他的两三个同行,没在黄牛圈翻车,却因为在粉丝圈无限挥霍,都败完了,最后网站带微博困窘的打包卖掉,灰溜溜的离开这个容易赚钱的圈子。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带走,当年粉丝们为了要票,主动和黄牛老哥、各种赞助商、主办方共度良宵的短信,和那一夜春风的经历,都留在了黄牛老哥潇洒的记忆里。
粉丝圈为什么没人管,或许老森嘴里文化市场的“赞助商”、“主办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不能打点的关系。
管了,粉丝要说你们限制文化自由;不管,就是幕后大佬的割韭菜狂欢。
确实,追星是自由,那谁又能放过割韭菜的自由呢?
许多和老森一样的人,在八年前就开始疯狂收割粉丝圈的红利,不地道但也不犯法,纯属一个你情我愿。
如果说八年前,小韭菜们还是被新兴事物蒙在鼓里的“无辜者”。
可直到这一刻,饭圈手法趋近于透明,粉丝们仍然还在为了idol进行盛大的狂欢。
“没关系,哥哥姐姐,我们愿意。”
活该。
使用腾讯短信PHP SDK,出现错误:
Class 'Qcloud\Sms\SmsSingleSender' not found
解决方法:
在PHP文件开头,添加以下一行,注意目录结构:
require app()->getRootPath() . "vendor/qcloudsms_php/src/index.php";
然后继续use即可:
use Qcloud\Sms\SmsSingleSender;
今天介绍一个计算机科学相关的课程——博弈论。
我们来举两个贴近生活的例子。
撩女人困境
假设:
你和你宿舍另外一个男生,同时看上了班上一个妹子。
你俩拼命追求,但因为那妹子太受欢迎,结果水涨船高,人家整天摆足架子,因此你俩都追得很累。
因此,一天晚上,你俩在宿舍开了个会,室友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你看,我俩一起追,她太傲娇。
不如这样,我们现在约定,本学期都不追,这样她就会感觉自己似乎突然不受欢迎了,就会丧失优越感,我们再追就简单多了,你觉得如何?”(假设就这俩哥们追)
如果你学过博弈论,脑子里一定会浮现出这句话: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你这方案只是帕累托最优,不是纳什均衡,不稳定。
在我们介绍“帕累托最优”和“纳什均衡”这两个概念前,我们先理清思路。
目前一共有四种策略:
a. 都追。
b. 都不追。
c. 他追你不追。
d. 你追他不追。
我们可以列举出这四种策略下,你们各自的收益或损失:
帕累托最优,是多个人参与某个资源分配的一种理想状态,这个状态就是:
不可能在不伤害任何一个人利益的同时,使得至少一个人的境遇变得更好。
需要指出的是,帕累托最优只是各种理想态标准中的“最低标准”。也就是说,一种状态如果尚未达到帕累托最优,那么它一定是不理想的,因为还存在改进的余地。
上图中含有三个帕累托最优:
b. 都不追。
c. 他追你不追。
d. 你追他不追。
我们用红色区域标出来了。
为什么它们是帕累托最优呢?
以右下角的策略b为例。
在这个策略中,两人的得分都是3分。而我们发现,不存在任何一个其他策略,可以在不降低任何一个人打分的情况下,增加另一个人的得分。
策略c和d也是一样,因此,他们都是帕累托最优。
而唯一的一个非帕累托最优,即策略a,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可是问题在于,这个看起来最不好的策略a,这个连帕累托最优都不是的策略,却是现实中大家都会采用的策略。
这个策略就被大家称为纳什均衡。
纳什均衡的前提,是参与博弈的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都要最大化自己的收益。
我们按照这个假设再来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这个家伙今天跟我说了这么一个规则,但人心隔肚皮,我可不能完全信任他。我得考虑在任何情况下如何最大化自己的收益。
因此,你很容易进入这样的思路:
• 如果他不追,那么我应该追。因为我追的话,很容易追上(5分),而如果我不追,我只能得3分。
• 如果他追,那我也应该追,因为这时,我追还有点希望(可能得1分),而不追就彻底出局(0分)。
所以,无论你室友采取哪个策略,你都应该毫不犹豫去追。
这种“不管对手怎么做,某个策略都是最好的”策略,就是压倒性策略。
当博弈中出现了压倒性策略,一个理性的决策者都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它。
当然,如果你的室友也不笨,他也会选择去追。
这样,你们两个博弈的结果,就到了纳什均衡点上:
你们都去追,你们都只能得1分,落到一个连帕累托最优都不是的结局。
两个聪明的直男博弈,可能落得一个双输的局面。
学生补课
类似的例子还有小朋友的补课问题。
现在别人都补课,都学奥数,你敢不学么?
这种无奈“被参加”各种课外辅导班的现象,也是一个博弈过程。我们也可以按照上面的方法建立一个模型,具体请参考专栏“刘雪峰·信息思维课(第一季)”第81讲,此处从略。
解决方法
在这两个例子中,为什么博弈的结果连帕累托最优都不是呢?
因为在博弈中,帕累托最优是个不稳定的局面。
就算一开始博弈双方商量好了,但将来也会有一方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偷偷改变策略。虽然这个策略会伤害对手利益,但这么做对自己很有利。
这就是人性。
而纳什均衡,是每个人出于自身利益考虑的结果,它是稳定的。
这就好比下图中的小球。
虽然处于高点的小球可以维持平衡,但它是不稳定的,稍微受到扰动,位置就会迅速发生变化。而处于低点的小球位置是稳定的,这就是纳什均衡点。
对于中小学补课的现象,有几个方法可以打破这个坏的纳什均衡。
第一种方法,就是大家商量好,都不补课。
当然实际中这个很难操作,不可能实现。
所以,作为这个方法的替代品,就是国家从行政上禁止中小学生补课,这就是为什么国家三令五申禁止补课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相当于博弈双方被强制达成一致意见,因此可以打破原有的坏的纳什均衡点。
但是,行政命令下达之后,也会出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情况,各种课外辅导班改头换面,仍会有相当市场。
行政命令从来不是打破纳什均衡的有效手段,因为这是和人性作斗争。
那么,更好的方法,就是除了高考这一条路外,让每个孩子都有更多接受好的教育的机会和途径。
例如,开设好的民办、私立大学,开设高等技师培训,让之前唯一的高考,变成一个百花齐放的战场。
这样,就完全打破了博弈规则:不补课的那一方,就不会处于完全劣势,这个坏的纳什均衡自
然就被打破了。
现在,这条路也在初显端倪。
感谢互联网时代。
互联网创造了无数机会,不仅让办大学、办教育机构的门槛变低,而且让孩子们的学习途径也变多了,就业市场也变得更多样化。
换句话说,游戏规则正在慢慢改变。
Javascript AJAX 请求时提交 数组对象,无法正确提交的问题:
这是JS一个已知的BUG,对于以下对象:
var arr = ["1", "2"];
$.post('url', arr);
上面的代码时无法直接提交数据到服务器的,需要改成以下方式即可:
$.post('url', {arr});
美国有一个人类学者,他想了解中国人和日本人的特点。
就分别找来20名中国留学生,和20名日本留学生。
还找来两个大筐子,和40个气球。
第一个筐子里,装满了20个写有中国留学生名字的气球。
第二个筐子里,装满了20个写有日本留学生名字的气球。
然后,让中国留学生在第一个筐子里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气球,让日本留学生在第二个筐子里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气球。
看谁用的时间最短。
结果,日本留学生只用了2分钟,而中国留学生用了20分钟。
为什么?
日本留学生拿起气球,念到谁的名字,谁就去领。
中国留学生一哄而上,互相争抢,挤死老汉踏死娃,还把几个气球挤爆了。
中日两国人的特点,在这个实验中,袒露无遗。
实用心理学小技巧
1-“如果有人一直说个不停,你完全插不上话,掉个东西到地上(钥匙,笔之类的),你弯腰下去捡,然后开始说话。这样,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断对方,并且不被他发现。”
2-“如果有人一直来你办公桌旁边烦你,你继续跟他讲话,但是起身,一起走回他的办公桌。之前有个老板就很会这招。他会把你带回你的办公桌,然后你还纳闷,我怎么回来了。”
3-“当一群人大笑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看自己最喜欢的人。”
4-“如果有人对你发火,而你保持镇定,他们可能会更生气。但之后他们会为自己感到羞愧。”
5-“在面试之前,提前到达面试地点,在外面跟陌生人聊20分钟天。这会让你的大脑感觉自己对这个环境是熟悉的,从而让你更有自信。”
6-“如果你突然想起N年前出的丑,并且感觉很丢脸的时候。停下来想想看到那件事的一个人,你能想起来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丢脸的事吗?可能不会。同样的,没人会记得你的那些丢脸的时刻。”
7-“如果你对学习一样技巧(一种乐器或一门外语等等)完全没有动力,告诉你自己:好,我坐下来,就学5分钟。很多时候,你最后会坐不止5分钟。就算只坐了5分钟,那也总比试都没试好。”
8-“人们会把你用在别人身上的形容词跟你联系在一起。这种现象叫“无意识特征转移”。也就是说,如果你说一个人很真诚,很善良,人们会把这些特质联系到你身上。如果你总是在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人们也会把这些负面的评价联系到你身上。”
9-“如果你感觉有人在看你,你可以看下自己的手表或者戴手表的位置。如果那人在看你,他也会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腕/手表。”
10-“还有一种方法是,你可以打哈欠。然后看看那人有没有同样打哈欠。如果他也打了,那他可能真的在看你。因为哈欠是会传染的。”
11-“如果有人想在很多人面前让你出丑,你可以对他非常有礼貌,这样会让他停止这种行为或者让他自己看起来很傻。”
12-“如果你感觉上司要在开会的时候对你开火了,坐的离他近一点。说一个离你很近的人的坏话或对他发飙是非常不舒服的。结果?他的语气可能会柔和一点。”
13-“学习和记住某件事最好的方法是解释给别人听。当你解释给别人时,你会尽量精简。这样会帮助你记住要点和重要信息。”
14-“如果你有拖延症,但又有任务急需完成。你可以在睡觉前想想这件事。这会让你的大脑在精神上对此做好准备,开始规划一条完成任务的路线。这样当你真正开始做的时候,就简单多了。”
15-“这是一个有趣的小实验,当你和某人聊天的时候,挑选他们说的其中一个词。每次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你就点头,或者做一些积极的动作。然后你就会发现,他开始经常说这个词。”
16-“想要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表现的友好而自信?尝试着记住他们瞳孔的颜色。当然,你不需要跟他们提起这事。当你尝试这种方法的时候,你跟他眼神交流的频率刚好会让你显得友好而自信。”
17-“如果你希望某人对你坦诚,但他只对你说了其中一部分的时候,保持沉默并看着他的眼睛一会。”
18-“如果你在某个活动或行动之前很紧张,不要去咬指甲或抽烟,可以尝试嚼口香糖,我们的大脑很奇怪,当我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它会感觉我们是安全的。”
19-“如果你现在有些焦虑,眼神交流让你感觉压力山大,你可以尝试看对方双眼的中间。这同样会让你显得友好,自信。”
20-“孩子不爱吃蔬菜?不要直接问他们要不要吃西兰花?(或任何一种蔬菜)你可以问他们要3块还是4块某种蔬菜(数量由你定)。这会他们感觉自己是成年人,可以做决定,同时又能自愿吃下蔬菜。”
21-“心情低落,不开心?尝试假笑,让你的大脑以为你真的很开心。人的大脑和身体会同时交换反馈。最后,假笑会跟真笑一样影响类似的神经网络。这也就意味着,假笑(或其他任何一种表达开心的方式)可以帮助你改善心情。(当然,这是针对偶尔的情绪低落,如果是长期抑郁,那就不要假笑了,请寻求专业的帮助。)”
22-“注意脚。脚也是身体语言的一部分。比如,当你靠近一个人,对方只是把身体转向你,并没有把脚转向你,可能是他更愿意独处。当你跟一个人在对话的时候,当他的脚已经指向别处,可能他已经想走了。”
23-“有一种心理学现象叫富兰克林效应。具体说来就是,当你找一个人帮你个小忙的时候,会让对方产生他喜欢你的心理。“那些帮过你的人比你帮过的人更愿意再帮你一次。”
24-“不要做中间的那个人。你去面试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第一个或最后一个进去面试。因为人们对头和尾记得比较清楚,中间的很多人就会趋向模糊。”
25-“尝试着记住你周边的事物,看一圈,然后闭上眼想象你刚看到的东西,再把眼睛睁开,看你只记对了多少东西,又有多少记错了。这会增强我们的记忆力和想象力。”
26-“如果要找东西,尝试从右往左看。因为如果你按照平时的习惯从左看向右,眼睛会自动略过一些东西。反方向看比较累,但可以注意到更多细节。”
27-“如果你问了一个问题,希望对方能同意你,在说的时候,微微点头。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镜像效应,如果你发出积极的信号,人们更有可能赞同你。”
28“通过一起做心跳加速的事情让其他人对你产生好感。很明显,你们俩还是需要有共同点的,这个你可以慢慢培养。如果对方一直只把你当朋友,而你想突破的时候,你可以尝试跟ta一起运动,一起看恐怖片,一起坐过山车等等。
因为这个时候ta会心跳加速,而ta的大脑很容易会把这些活动带来的心跳加速张冠李戴到你身上,以为这是因为你和他的亲密行为带来的。”
29-“如果你想让某人平静下来。你可以对他们表达同理心,同时用降级的方式进行描述。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你有理由抓狂。这个世界也让我很烦。他们会接受他们想要的这种认同,同时也会接受这种递减的情绪,从而变得更加平静。”
30-“梵高说过:如果你的大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你:你不能画画。尽一切办法去画,然后你脑中的声音就会渐渐安静下来。你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你的行为。但如果你意识到脑中的想法,却仍然去行动,结果会开始改变。”
又一个拉姆
"
金瑜是一位曾在一线城市工作的媒体人,为了爱情,她远嫁到西部一个闭塞地区,生儿育女。养蜂养花,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曾在媒体行业内传为美谈。现实是,她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长期的家暴凌虐,甚至,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隐忍。
如今,她逃离了危险地,并决心面对一切。以下是她的自述。
拉姆真好看,她那么能干,上山挖药,冰雪泥土里爬着,又是那样疼爱孩子,心疼亲人……这样的女人,本应该是世间的珍宝。
和我一起工作的藏族女工,大多是这样的,头发蓬乱着来上班,脸被扇肿了;在巷子大门口,被掐住脖子,膝盖顶住,男人的拳头,一拳头一拳头砸在脑袋上,散落的头发已经遮住了脸,背后墙上的石灰不停抖落在头发和脸上;大白天,男人冲进来,手里掂着菜刀,醉得摇摇晃晃,要把这里干活的媳妇砍死……
“嫂子,快来!”
“马姐,快来!”
我常常是那个劝架、拉架的人。
其实,藏族女工们都知道,我也是那个常常被扇得鼻青脸肿的人,每次这样的时候,我都给其中几个有电话的通知:明天放假。
休息几天,我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通知她们来干活,我以为,也愿意相信,不会再有下一次,可是一次比一次更厉害。
2015年,一次酒醉之后,他半夜回来,开始找事,询问是不是和他的藏族朋友(男子)有事,暴打是突然开始的,我的眼睛登时模糊了,拳头不断砸在我的头上,头发被抓着,动不了,只听见孩子大哭着,孩子父亲喊着:“你看着你的阿妈!”头被击打的瞬间,我的小便失禁了。
一直打到早晨,我不知道衣服上哪里来的那么多血,手机还能看清,我没有报警(也许这是最糊涂的,一次也没有报警),孩子还睡着,我叫来女工周毛,只电话说,我快被打死了……她带上丈夫一起来劝孩子父亲,我带着浑身的伤,晕晕乎乎地到了西宁,青海人民医院,检查是眼球血肿,眉骨骨折。医生需要给眼珠上注射药物,同时吃含有大量激素的药物治疗眼睛,孕妇禁服,也就是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老三。
医生说,你治眼睛就不能要这个孩子了。
我说,我要孩子。
我妥协了,回家了。
仅仅不到一个月,他和一个藏族女工在一起被我撞见,我抓着他的衣服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被一脚踹在肚子上,开始流血了。
我带着血,只有手机和身份证,曾经的好朋友,作家洪峰的媳妇蒋燕,听到,只说,赶紧来。机票是她买的,飞机落地,她的农场司机开车在机场等着,连夜把我拉到了她家。
哪里还在疼,好像也不知道了,只知道一直在流血。蒋燕是祖传的彝医,她说,你的老三怕是保不住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回去。
作家洪峰无论到什么年纪,都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蒋燕叫他“老头”。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年前采访的时候。这一次,“老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只给厨房的姑娘说,赶紧去下一碗面。
血流了两周,青海的藏族女工们发微信问:“嫂子,你在哪儿?”
“我们一直没有活干,等你回来。”
“嫂子,你在哪儿?你回来到我家里来,我给你做面片吃。”
最放心不下的是老大,2011年,两个月的他,就在翻越雪山时和我一起出了严重的车祸,严重右脑错裂伤,医生几次劝我放弃抢救,他活下来,3岁半才开始走路, 智力发育迟缓。自己在哪里,我的电话,名字,什么都说不上,总是饿,总是迷路。
我给洪峰老师和蒋燕说,我要回家,孩子和藏族女工都在等我。
血继续流着,蒋燕说,你不要做任何事了,如果孩子留不住,就是天意,你就坐在床上不要下来,一直喝鸡汤。
于是整整一个月,我坐在床上工作,鸡汤是藏族女工们轮流在炉火上熬的,端给我喝,我慢慢好起来,血止住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没有结束。
几乎每个月,都会卷土重来,有时是因为酒,有时是因为男性,比如内地媒体同事自驾来青海,路过家里来看看我。
我总是愿意相信,相信一切会结束,相信人会改变,相信前面的路。
窥破一切真相的县文联老师说,金瑜,上天给你这一双手,是让你写字的。
我一直很少哭,唯有这一句,嚎啕大哭。
几位文联的老师都是老青海人,那一次他们抽了好多烟,说,我们这里,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我们几个男的,去管去劝,还要惹一身骚,说我们和你有事情,说不清啊……你自己要争口气,不要倒下,不要认命。
你还有三个尕娃呀!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世外桃源呢?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呢?
名气大了,我们的蜂场被一伙人盯上,正是采蜜的季节,“蜜蜂搬走,不然现在就点掉!”他们要把一百多箱蜜蜂用汽油活活烧死。另一个荒摊上,一个村支书掂来了一桶汽油,对我们看守蜂场的工人说,两万,现在拿来!
村里人说,那个马金瑜,坐在屋子里咋样能挣钱呢?除了念经的活佛和喇嘛,谁能坐在屋子里挣钱呢?我们青海的土豆也在网上卖着(大雪之前,我曾经把村里积压的土豆全都帮村民卖掉了),肯定挣得都是黑心钱。
和孩子父亲一起的村民说,借五千块,你都拿不出来,你媳妇把钱管着,你算个啥男人?把一个女人家管不下?治不服?
孩子父亲的亲戚给他说,这个啥电商生意,你一个男人做不了吗?非要让一个女人骑到头上?你把她治不服吗?
我可以保护蜜蜂,可以保护女工,却不能保护孩子和我自己。半夜醉酒,翻墙进来,从房顶上跳下来,把我叫醒开始找事打架,孩子醒来,他让孩子在旁边看着。
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要网店的密码。
他开始下手打得越来越重。
县电视台的记者同行哭了,她看着我脸上的紫色印子,那是孩子父亲坐在身上用手不停扇的。
我那时还在说,不要打我的眼睛。
总想着,有眼睛,我还可以写字,养活孩子。
2017年元月春节,他半夜溜出去和一个藏族女大学生开了房,也是之前来这里工作的女孩。
他只说,我喝酒了。
我问女孩,如果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她说,我生下来。
我又问,你是那么虔诚的一个人,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磕头的绿度母,白度母,在哪里?
她说,金瑜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说,离婚吧,生意我也没法支撑了,孩子的父亲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做不了这些事,我一个人也养不活三个孩子。
艰难痛苦的日子里,女工和男工没有走,还在坚持发货,春节前,我请大家吃他们都爱吃的火锅,谢谢你们,刚刚开口,我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们勉强熬着,我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每一次挨打受气,我出门后,女工都到黄河边去找我,这个县城离黄河很近,每年都有跳河寻短见的媳妇。
一直到为了安排女工的工作,家里只有我和孩子父亲两个人的时候,他说的意见,我说不行,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他突然把我掐住脖子摁在床上,只在那几秒,他的眼睛红红地狠狠地直视着我,他动了杀机。
没有呼吸,我很快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是黑的,也许已经昏过去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在床边坐着,我看不清表情,我闻到了臭味,我已经被掐得大小便失禁了。那是一个中午,阳光还很好。孩子都被藏族阿姨秀措带出去转了。
2017年6月初,我的母亲心梗在新疆病危,我返回新疆,凑钱救治,6月底,母亲走了。她看着我,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10月底,我的二弟被神经母细胞瘤带走了,在昏迷中。
我是回族,母亲和弟弟都是土葬,送他们的时候,很大很冷的雨水,我也很想走了。
我半年没有回青海,从春节开始,每个月回去看一下孩子,但还是在撑着网店,借钱进货,给还在坚持的工人发工资,交库房房租,交孩子学费,交顺丰运费……2018年六一,我第一次带着老父亲和大弟回青海看孩子,从西宁回贵德的路,有一段是没有树木和绿草的,全都是红色的土坡,雨水多年冲刷的痕迹沟沟坎坎,没有一棵树,老父亲开始哭,一直流淌着眼泪,不停说一句,谁让你嫁到这里来的……
我始终没有能力带走孩子,孩子的父亲也多次威胁,在微信上写:“让我们一起死吧。”“把孩子全部吊死吧,让我们一起死在草原上吧!”
他自己找了一个汉族保姆,保姆费,孩子抚养费,廉租房的电视,油烟机,孩子感冒住院……所有的,都是我在承担。终于有一次,我没有通知他们,和朋友一起,提前到县城看孩子,智力发育迟缓的老大,在七月炎热的中午,穿着冬天的棉裤,衣服里面的大便已经干透了,成了硬壳,孩子一个脚踏拉着布鞋,一只脚穿着一个大拖鞋,身上已经很臭了,孩子手指头疼,带去诊所的时候,孩子的手指甲轻轻掉了,指甲下面都是脓水,孩子已经不知道疼了几天了。老三还小,牙还没有长起来,孩子父亲找的保姆给孩子塞了一块很硬干透的馍馍,老二的球鞋没有鞋垫,里面就是一格一格的硬塑料鞋底。
我去找在县城工地上做饭的藏族保姆秀措,给她看孩子掉下来的指甲,我说,你来照看孩子吧。她边抹眼泪边点头。
秀措照看孩子不到一个月,孩子的父亲喝了酒开着车满小区满县城乱转,三个孩子在四楼的窗户上趴着,孩子的父亲把孩子锁在家里。阳台窗户没有栅栏,没有纱窗,夜里已经很冷了,秀措和丈夫担心孩子从楼上掉下来,在楼下守了一夜,直到早晨七点看到孩子父亲回家。
这一天早上九点多,等藏族阿姨秀措重新返回,老大光着脚站在小区的土路上在大哭,进了屋子,孩子的父亲还醉着躺在卧室里,5岁的老二拿着通着电源的电钻,在墙上钻着,3岁的老三在一片狼藉中,拿着吃肉的利刃挥来挥去……秀措哭着打电话给我,小马,再干不成这个活,我看不了了。
我终于决心带孩子们离开,就是沦落到要饭,也要把他们带在身边。
我问已经转行做律师的前同事,如果分居期间,母亲带走孩子,算不算违法?
许久,他回复:不算。
我没有带任何人,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一旦和孩子父亲抢孩子,一定会出人命。
如果我死了,也没有关系。
如果我活着,我就把孩子带出来。
我找了一辆出租车,只有藏族阿姨秀措和孩子在家,老三还在睡着。
秀措不知道我要来,迷迷糊糊地从孩子旁边爬起来,问:“你回来了吗?我给你烧茶。”
我把老三抱起来,把老大老二拉过来,我们都跪在了秀措面前,我说,给秀措阿姨磕三个头。我也深深磕下去,抬起头来已经泪眼模糊,秀措也在哭,她拉我们起来,我还是跪着说,秀措,我今天要把孩子都带走,孩子在他爸爸手里,眼看就要出事。
秀措哭着光是点头。
她说,对着,这样下去孩子要出事。
又说,你们走了,我咋办?
我说,对不起,秀措。
秀措哭着,把她厚的衣服给我穿上,说下雨了冷得很,又把小毛毯给老三卷上,说,娃娃不要感冒了。
我没有再回头,把他们三个带上出租车,眼泪和外面的雨水都流淌着。
我提前写了一封长信,写孩子父亲怎么打我,和保姆一起怎么对待孩子,写我为什么带孩子们离开,三个孩子的小腿,腰上,这时已经被醉酒的父亲用皮带和皮带扣抽烂了,紫色的淤青……在路上,我把长信发给县文联和宣传部的老师,委托他们交给县妇联和公安局。
孩子们都很好奇,妈妈,我们去哪儿,去动物园吗?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孩子们在哪儿,从2017年7月开始,有段时间我们总吃挂面,被不同的房东赶出来过两次,因为他们太吵了,他们还是那么爱笑,那么调皮。
我有许多事不能做了,或者说中断了,原来主打的商品青海蜂蜜我很久没有发,微店管理方(北京口袋科技公司)支持的在当地牧区帮助留守妇女的藏鸡养殖项目中断了,牦牛藏羊肉、枸杞、黄菇……所有的供应链全部都中断了(大多是青海海南州贵德县和周边的贵南县、泽库县、河南县、湟中县)。在三年的时间里,我凑钱借钱,一点一点重新寻找供应链,同时面对着我和三个孩子的房租,我们的生活费,幼儿园学费,老大的特殊教育学费(自闭症和智力发育迟缓)……
有多艰难呢?比起和我曾经一起工作的藏族女工,我已经太容易太幸运,我识字,上过学,虽然我没有详细说过为什么如此落魄,许多同事和朋友,依然默默地十分信任地帮助我,在最艰难的至暗时刻,给我最珍贵的光亮,借钱给我,找渠道给我,推荐工作给我……用他们和她们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
最崩溃的,来自心,来自信念的崩塌。而这一切,需要把心的一个一个碎片沾起来。我相信人,相信人性,但人性的黑暗与邪恶,始终是我始料未及的,时至今日,还有许多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比如我是跟人跑了,比如我是卷钱跑了——即使是曾经生死与共的藏族女工,没有一个女工敢站出来作证我经历的家暴,“我们的老人和娃娃也在这里呀,出点事情咋办呢……”,是这样的,作为一个外乡人,我都理解。
孩子的父亲曾经经常说,哪一家有女人当家的道理?女人当家驴犁地!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你把娃娃管好,我来做这个生意不行吗?哪个男人没有几个“联手(情人)”?
在孩子父亲和他生活的世界里,我改变不了什么,我曾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尽力保护妇女和蜜蜂,我想,我是失败了,我自己也伤痕累累,眼睛几次被打伤,视力已经越来越差了,不断的尿失禁让我随时带着尿不湿。
后来,拉姆的事件发生,作家洪峰老师没有提我的名字,只是在微博上这样写:
“她是被她丈夫打的。
真往死里打。
然后她逃出来了。
珞妮妈妈气不过,警告了朋友的丈夫。那男的就是道歉和保证。我没有参与过什么意见,原因是我不相信道歉和保证,更不清楚我们的这位朋友为什么可以忍受。她不是愚昧的人,名牌大学毕业,就职过中国最有思想的媒体,还是主力记者……她对人性有超出一般人的认知水准,但她依旧忍受着三番五次的家暴。
忘记说了,她还给那个男人生了两个孩子。
她辞掉了在无数人眼中非常好、让人无比羡慕的工作,去了那个男人所在的青海:只是为了她追求的爱情。我相信她找到了自己认定的爱情,否则她完全有能力离开青藏高原。
如今,她还在那里。我们有好几年没联系了,准确说是她有好几年没有和珞妮妈妈联系了。
我如今害怕珞妮妈妈说:小X已经到了昆明,明天来我们家。我害怕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满身伤痕。那感觉太不好了,让我怀疑人生的意义。”
今天,写这一切出来,不是要博得同情,只想原原本本地,把我曾经离开青海那个县城的谜底揭开。
深深感恩曾经帮助过我的同事和朋友们,没有你们照亮我,搀扶我,也许我就是每年跳下黄河寻短见的当地媳妇其中一个……绝不可能走到今天,我和孩子,都会好好活着。
依然想对许多询问我爱情问题的朋友说,爱情,它是上天给予世间的我们最美丽的礼物之一。我依然相信它,相信美好的一切。
非常想念散落在各处的藏族女工们,因为拉姆的故事,藏族姑娘打卤卤写:“她的笑容和歌声离我太近太近了……神佛如果真的存在,请保佑你的女儿们。”这段话,好像刻在心上。我深深祈愿她们平安幸福。
我没有再怨恨什么了,记得有个青海的朋友,手工打造了一把四面开刃的刀,他把这把刀捐献给玉树的古老寺院,喇嘛师傅问他:“你的初心是什么?”朋友说,他想造一把握紧时只能伤害自己,而无法伤害别人的刀。
是这样的。